第3章 大病初愈摆宴席

贾母出身高贵，父亲乃是大顺王朝开国功臣，保龄侯史老太公！

史老太公曾在朝中任尚书令——等同于宰相、内阁首辅！

贾母学的是最传统的贵族教育。

本来，以贾母的地位，与身体情况，亲自执掌荣国府家业，名正言顺。

但是，她却按照贵族的传统，早早就把府中大权下放给儿媳，自己则颐养天年。

她既然这样做了，自然会要求她的儿媳也这样做。

所以，王夫人有贾母盯着，就算舍不得交出荣国府的家业大权，也得做出让李纨接管的姿态。

至于李纨能不能接管得了，就看李纨的本事了。

贾宝玉被贾珠拘着，考教了一下午学业，直到晚饭时分，贾母派人来叫，才得以脱身。

荣国府虽然是大顺王朝的顶级勋贵，但是按照传统，每天也只有两顿饭，一早一晚。

当然，像贾母、贾珠这样的主人辈儿，房中常备着各色点心，饿了就能吃一点，当做下午茶、夜宵。

贾珠管教贾宝玉，不是虐待他，考教他课业的时候，点心茶水都是不缺的。

只是贾宝玉食之无味罢了。

贾母虽然已经发话，李纨近段时间，可以免了早晚定省，但是早晚两顿饭，她作为荣国府的大奶奶，必须要在贾母面前侍奉。

贾母不让她去，她也要去——这是她身为人妇的基本职责。

当然，李纨此时身怀六甲，还是有所优待，不需要亲自为贾母端茶上菜，还能有个座儿，坐着陪贾母、王夫人、邢夫人说话。

贾母这边的晚饭用过，李纨还要跟着去到王夫人房中，侍奉她用饭。

等王夫人用过晚饭，没有其他的事情，李纨才能回到她和贾珠的院子吃晚饭。

这套规矩，只是针对后宅妇人的。

贾珠做为荣国府的男主人，不需要遵守。

贾珠现在虽然还没有及冠，但是已经成亲，已经正式从贾政的手里，接过了荣国府迎来送往的工作。

贾政本来就不耐烦做这些事情，现在儿子长大了，由儿子代其劳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。

《红楼梦》文本中，贾珠早亡之后，是长房的贾琏，被贾政叫过来，承担起荣国府迎来送往的职责。

贾赦住在荣国府偏院，只管他自己的一摊事儿，荣国府的大事小情，他想管也管不着。

荣国府作为大顺王朝的顶级勋贵，与京城的大部分权贵人家，都有交情，每天大事小情，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件。

贾珠过去两次乡试，都没能中举，和府中庶务缠身，也有一定的关系。

现在被贾政打得卧床不起，对外当然不能说明实情，托词生了一场大病，贾珠正好可以趁机休养一段时间，认真备考。

所以，转过天来，贾珠的精神头又好了一些，便让素云把书拿到床头，他趴在床上攻读。

李纨出身在官宦世家，父亲官至国子监祭酒，官职虽然只有四品，但是却极清贵。

如果能够好好在任上做几年，说一句桃李满天下，一点儿也不为过。

可惜的是，李守中因为看不惯朝中的两帝权力之争，现在已经找了个借口，辞官回金陵原籍去了。

不然的话，贾珠守着这么个老丈人，时常请教学问，乡试中举的几率会增加几分。

京城作为大顺王朝的首善之地，乡试的难度，相对于江南的文华鼎盛之地，已经小很多了。

贾珠在京城乡试，要比回金陵原籍乡试，中举的概率大很多。

通过融合来的记忆，贾珠了解到，他前两次乡试没中，除了年纪尚小、学业不精，还有一个心态的问题。

贾珠十四岁连过县试、府试、院试三关，得中秀才功名，并进入国子监成为监生，在同辈勋贵中，已经出了名。

宁荣二府从第三代起，就开始积极弃武从文，已经和同为开国四王八公的其他勋贵，走上了两条不同的发展道路。

这也让宁荣二府近些年，与四王八公的其他几家，渐行渐远。

来往密切的，换成了勋贵中次一等的平原侯、定城侯、襄阳侯、景田侯，以及再次一等的神武将军冯唐。

贾珠当初进国子监之后，虽然得到李守中的看重，把爱女许配给了他，但是却受到了其他监生的排挤。

贾珠身为荣国府的嫡长孙，自有一份骄傲在，那些人排挤他，他自然不会曲节下士。

他有了秀才功名之后，自诩为文人雅士，不想和那些军中子弟厮混。

这让贾珠成为京城勋贵子弟中的另类。

勋贵子弟在看他的笑话，文臣子弟也对他有所排挤，贾珠是两边不靠。

只能与外地进京的士子结交。

结果因为不了解他们的背景，误交损友，被牵带着去了烟花之地，最终落得如今境地。

想清楚之前的所作所为，贾珠制定好了今后的规划。

首先自然是要养好伤。

他借尸还魂之后，感觉很好，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，一个普通的感冒发烧，就能要了人命。

贾珠这次被打得着实不轻，伤势如果恢复得不好，只怕会有感染引发并发症的危险。

所以，尽快养好伤，是第一要务！

随后，就是要认真准备8月份的乡试。

现在是3月份，还有五个来月的备考时间，时间还是很紧张的。

好在贾珠的记忆，融合得比较彻底，全面继承了前身的学识，不需要靠他自己三脚猫的古文知识，来挑战比高考难度高得多的乡试。

乡试考的四书五经，贾珠已经聊熟于心，做不到倒背如流，但是比后世的汉语言文学的博士，要更精通几分。

贾珠用了几天时间，把四书五经翻看了一遍，巩固了一下融合来的记忆，效果很不错。

虽然达不到背诵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全文的程度，但是素云随便提一句，贾珠都能接着往下背。

乡试最重要的是一篇策论八股。

贾珠让素云把他前几年写过的所有八股习文，都翻找出来，按照时间顺序，一一研读。

能够明显地感觉到，他的八股文，在过去几年，是有明显进步的。

贾珠又让人把市面上书铺里新出的八股例文集，都买来学习。

这些八股例文集，都是大顺王朝历年科举的中试范文，县试、府试、院试、乡试、会试、殿试，一应俱全！

贾珠经过对比，感觉自己目前的八股文功力，乡试能否中举，只在两可之间！

换言之，把握只有五成。

远远不够。

做为填鸭式应试教育体制下的过来人，贾珠有领先于这个时代的备考方式。

贾珠先托关系，让扬州的姑父林如海、金陵的老丈人李守中，以及广州的老关系粤海将军，为他收集各地的历年乡试、会试中试范文集。

按照那些范文集上的考题，先破题，再总结出文章的核心思想，不需要写完全篇——与范文对照，总结自己的不足，学习别人的长处。

再让李纨，担任出题官，按照乡试出题的规则，每天出它个十道八道截搭题，让贾珠破题。

八股文最重要的就是破题！

题破得好，后面的内容有一定的规范，对贾珠这样从应试教育题山书海中拼杀出来的人来说，就比较简单了。

贾珠挨打之后，迸发出旺盛的学习热情，让李纨十分欣慰。

做为这个时代妇德的典范，夫为妻纲，对李纨来说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。

嫁到荣国府，成为贾珠的结发妻子，贾珠就是她的天！

《红楼梦》文本中，贾珠早亡，李纨的天塌了，如果不是有贾兰做为牵挂和寄托，李纨只怕会选择随他而去。

出身官宦世家，李纨对贾珠科举求官，自然是一万分支持！

虽然，贾母说过，对荣国府这样的人家来说，能不能中举取士，并不重要。

贾珠就算中不了举考不了进士，想要入朝为官，还有很多方法。

当然，能中举人考进士，走科举正途，自然是最好的。

不知道是不是借尸还魂的缘故，贾珠的伤势，没有反复，恢复很快，三五天过去，就能下床了。

贾政这几天，虽然看似对贾珠不闻不问，实际上每天都关心着他。

贾政当年也是想要科举入仕的，只是下过几次场，都名落孙山。

在二代荣国公贾代善离世之前，与其相交莫逆的皇帝降恩，除了让长房的贾赦继承了爵位，还赏了贾政一个六品工部主事。

贾政因此步入官场。

只是，他的性格，实在不适合在官场混，在上有太上皇关照的情况下，仍然在六品工部主事任上，熬了三届九年，才升了一级，升为从五品工部员外郎。

贾珠从小便显出才学，被贾政寄予厚望，所以才爱之深责之切，知道他浪迹烟花之地，狠心打了他一顿板子。

算是典型的望子成龙心态。

自己当年没有做到的时候，都寄托在了儿子贾珠的身上。

现在得知贾珠伤势恢复得很好，卧床期间也没有丢下课业，贾政感觉十分宽慰。

更觉得那顿板子打得对，打得好了。

贾珠能下床之后，按照先前所说，先去给贾母请了安。

贾母见他好了，自然非常开心，立即就张罗着要摆宴庆祝贾珠“病愈”。

贾母在荣国府虽然已经不大管事了，但是做为府里的老祖宗，在吃喝玩乐上，却是一言九鼎。

于是荣国府上下立即动起来，准备大摆筵席。

贾珠因为流连烟花之地，被贾政打了一顿板子，卧床不起，属于荣国府的家事，对外的说辞是害了一场大病。

只是，荣国府在二代荣光的贾代善亡故，家业传到第三代手上之后，家风日渐靡费，对下人的管理，也不复之前的严格，府里有点大事小情，转眼便能传遍京城。

外边对贾珠的生病，已经有了些风言风语。

贾母提议摆宴庆祝贾珠“病愈”，也有宣告之前的托词，确有其事的意思。

贾母要摆宴，与荣国府来往密切的京中勋贵权势之家，自然都要来凑趣。

贾母的娘家的史家、王夫人的娘家王家，甚至连四王八公其他几家，都或是送来贺礼，或是派人亲自到访。

贾珠则以“大病初愈”之躯，亲自接待各方来宾。

大家看到他的模样，和刚刚病愈一般无二，对荣国府的托词，多信了几分。

贾母搞这么一出，主要是为了贾珠的名誉着想。

不管外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，反正荣国府咬定了贾珠是“害了一场大病”，人家总不能扒掉贾珠的衣服，露出他后背上的伤痕，来证明他不是病了，而是挨了打吧。

流连烟花之地，对贾珠这样的勋贵权势子弟，根本不算事儿。

京城那些有名的烟花场所，都是靠他们这样的勋贵权势子弟活着呢。

有损贾珠声誉的，是他因为这件事，被贾政痛打。

虽然在勋贵家庭里，老子打儿子是司空见惯的事情。

贾赦、贾政两兄弟，当初也没少挨二代荣国公贾代善的打。

但是，贾珠现在已经弃武从文，是要走科举正途入仕的文人。

文人最重要的，就是脸面！

贾珠都已经成亲，即将生子做父亲了，还要挨老子的打，是大丢颜面的事情。

这件事，无论如何，也是不能认的。

一场公开宴席，虽然没有把风言风语一扫而空，但也算是扭转了形势。

不管是与荣国府交好，还是只剩下面子情分的世家，都不能再公开谈论贾珠的事。

如果要是继续抓住这件事不放，那就是要和荣国府做死敌了！

荣国府现在的声势，已经大不如前，但是虎死不倒架，两代荣国公的恩泽，还是相当深厚的。

更何况，上面还有一个越活越年轻的太上皇看顾着，只要荣国府自己不作死，在大顺王朝，可以说先立于不败之地。

近些年，荣国府远离朝局中心，与人为善，谁都不得罪，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。

越是这样，别家越是轻易不敢招惹。

宴席过后，贾珠继续“养病”，闭门谢客。

荣国府内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